“要想毁掉一个孩子,请给他一部手机。”近年来,以此为题的网文广泛传播,不少家长深表认同。然而许多家长无奈地承认,手机几乎已成一个人体器官,大人依靠手机办公、学习、娱乐,又凭什么约束孩子远离手机?
对此,有专家提出,自然教育是疗愈孩子“手机病”的最好办法,将孩子送到泥巴地里、鸡鸭栅栏边、森林里、草地上,送到阳光照耀雨水浇灌的自然界,不仅能治疗孩子的“自然缺失症”,还能促进孩子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这五感的发展,使之拥有更加健康的人格、心灵,为未来发展蓄力。
什么是自然教育?自然教育有哪些好处?到底该怎么搞?半月谈记者对此进行了深入采访。
松鼠学堂的志愿者玉杰老师耐心地给小朋友讲解白花鬼针草的“鬼针”是怎么长出来的
到大自然中去,闭上眼睛,
深呼吸……
今年暑期一个雨后的下午,海南省文昌市东阁镇红星村村内小广场清凉舒适,地面的积水还没干透,树叶、青草上悬挂着雨滴,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
自然教育机构——海口松鼠学堂的燕子老师对着十几名孩子说:“大家闭上眼睛,深呼吸,告诉老师,你们闻到了什么?”起初,孩子们被问得不明所以,慢慢的,有的孩子回答,“闻起来凉凉的”“有草的味道”“有点香”……
一只蟾蜍从草丛里跳出来,松鼠学堂的鼬老师迅速追上去,双手按住并将它带到孩子们眼前:“大家观察一下这只蟾蜍的眼睛,像不像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它的名字就叫黑框蟾蜍,大家再伸手触摸一下。”一些胆大的孩子伸手摸了摸蟾蜍背上的凸点。“像一粒粒的小沙子。”小女孩吴佳童说。
游戏环节,老师引导围成一圈的孩子们每人说出一种村庄里的树木,还让他们说出家乡文昌与其他省市的不同之处,孩子们脑洞大开,说出很多有趣的答案。
在松鼠学堂举办的另一场自然课上,老师教孩子们认识蝴蝶的触角、嘴巴,然后给他们发放捕蝶工具,捕捉到蝴蝶后,再教孩子们认识捕捉到的蝴蝶的特点。
“这是小灰蝶,是世界上最小的蝴蝶。这是青凤蝶,它翅膀上的青色斑点由大到小依次排列。啊,你抓到了一只蝗虫。你抓到的是一只臭屁虫……”燕子老师耐心地讲解着。她还教给孩子们一个方法,晚上,到小区绿地或者公园草地上,拿一张白纸,用手电筒照在纸上,就可以开一场昆虫大聚会。
领着孩子认识大自然,了解劳动的快乐,越来越受到家长青睐。在位于海南省澄迈县福山镇的CAN中国大自然教育侯臣基地,数十位家长带领孩子一起参加自然教育体验课,孩子们在训导师带领下,拿起小铲子、小耙子,翻整土地,播下种子,浇水施肥。他们边劳作边询问:“我种的白菜种子多久能发芽?多久能收获?刚发芽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海南松鼠学堂创始人高高老师带领海口七中的学生观察湿地的生态环境
被“圈养”的儿童,在自然中被治愈
“现在的孩子一出生,就生活在防盗门里,生活在电视、手机、电脑等制造出来的‘虚拟空间’里。”CAN中国大自然教育侯臣基地运营总监杨云说,“他们就如同被圈养的野生动物一样,会失去很多天性和能力。很多孩子患上自然缺失症,表现出缺乏专注力、没有耐心、视听障碍,动手、倾听、探究、创作能力弱,严重的甚至会出现心理疾病。”
让孩子去听虫鸣、鸟唱,去观察植物的生长、花朵的凋谢、果实的成长,去感受四季的变化,自然便用它奇妙无穷的力量,让孩子们的感觉力、观察力、探究力、审美情趣以及自然情怀等无限延伸,“自然缺失症”被无声地治愈了。
与CAN大自然教育机构的教育理念相似,海口松鼠学堂也认为,自然教育能让孩子们了解自然之美,理解生态系统、自然规律,了解生命的意义,以平等的视角去观察和理解自然,从而产生保护它的意念。
“哪怕一只虫子都有人所不具备的才能,人类只有充分地认识自然,才不会把自己看得无所不能。”海口松鼠学堂创始人高高说,“人与自然必须是和谐统一的,艺术、美术、舞蹈的高级境界都需要自然给予养分和灵感。”
杨云说,当前越来越多的家长愿意抽时间带孩子到郊区、农村、农庄去,采摘、戏水、钓鱼等,也有越来越多的机构发现这一商机,迎合家长们的需要,亲子农事活动已成为乡村旅游的重要卖点之一。
一些幼儿园、小学、初中开始引入自然教育。松鼠学堂与海口五源河学校、丁村小学、那央小学等合作,将自然教育作为学校的校本课程,每个月每个班开设一节自然教育讲座。CAN大自然教育也与海口妮可的家等幼儿园及澄迈实验小学等开展教学合作。
海口松鼠学堂创始人高高老师在给海口琼山十二小的学生讲解湿地生物的特点
是时候开始重视自然教育了
海口五源河学校校长陈运香说,当前中小学的课程设置中,智育占比大,课程评价有应试要求,以致对学生的表达过度规范,而过度规范往往制约了孩子灵性的发展,自然教育带领孩子去观察、探究、自主思考和讨论,可以有效平衡智育教育带来的影响,保护孩子宽广的思维和视角。
五源河学校与松鼠学堂共同开发的自然教育校本课程,正是基于学校所处的自然环境——毗邻琼州海峡、火山口地质公园及湿地公园。
“第一节课讲五源河和五源河学校,引导学生思考关于生命和自身成长的问题;第二节课是五源河地区的生物,带领孩子认识湿地动植物的特点;第三节课带孩子去真实的场地,比如红树林观鸟、火山口考察……”陈运香说,接地气的教学帮助孩子汲取了自然的灵气,减少了躁气。
教材和师资是教学的保障,陈运香对于松鼠学堂教学团队的教案创编、教学方式、表达风格都很满意,但她也感受到,这仍然是自然教育的初级阶段。
如何设置明确的教育目标,合理、可操作的教育过程,可控、可见、可测评的教育结果,均需更加深入全面的教学研发。
高高也坦言,国内自然教育自2014年起井喷式发展,各家机构的教育方式、出发点各不相同,没有公认的体系,都是自行摸索,各自为政。
陈运香认为,除了鼓励社会专业机构不断学习、成长、开拓和丰富,国家课程也急需重建自然科学的教育体系。“过去小学就有一门自然课,如今改为科学课,但由于师资、教材等方面的支持不足,很多省份的科学课都无法开齐开足。”陈运香说,科学课的教学改革进程慢,教材编写、教师培养都跟不上需要,而这些是支撑自然教育发展最重要的“脚手架”。
“是时候开始重视自然教育了。”陈运香说,这关系到未来人才的储备和培养。(刊于《半月谈》2019年第20期)(记者 赵叶苹)
信息来源:新华网